炽情翰林_第一章 首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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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第一章 (第4/4页)

打扰——

    当然,这个有名无实的妻子,也算外人。

    “是你?在这里做什么?”他解开束发的带子让头发透气,长发蓬松披散,丰俊之中更见狂野。

    “我、我…”为他的英姿所迷,玉绯雪舌头竟一时打结!好一会儿她才回复平常的灵敏,想起所为何来。“我伺候三爷来的。”

    清晨甚寒,银盆已经冽得像是凿冰做成的,水也给冻冷了;她端持着盆子好一段时间,一双柔荑早冷得血液几近凝结了!

    她咬牙将没了血色的苍白玉手浸入冰水里,揉拧棉绢,然后双手奉至庆熠面前。

    “快些把汗擦干吧!瞧你全身都汗透了,天那么冷,会着凉的。”唇边噙着一朵娇笑,冷白了的温润小脸,雪嫩如白玫瑰。

    不料庆熠只是皱眉睨了一眼,对佳人的用心视若无睹,转头含怒大声召唤:“安吉子!”丹田运气的音量雄浑,饶是整个无非园都能听得清清楚楚。

    主子的夺魂怒吼突然呼啸贯耳,安吉子虽不解所以,仍马上连滚带爬地冲进庭院里,伏地待命,听王子不悦的斥责。

    “你当的什么差?眼下倒敢贪懒了!平时该准备的东西都哪儿去了?”

    “咦?”安吉子瞄瞄捧着绢巾僵在一旁的玉绯雪,细声嗫嚅“可…夫人那儿…”

    景况同他所想的相差了十万八千里,主子看起来一点也不高兴!

    “哪来那么多废话!”庆熠咆哮打断,目光尖锐得几要刺穿奴才背脊“还不快去!”

    “喳”安吉子岂敢多留!馀音犹存,人已一溜烟地赶去为主子准备毛巾。

    随后,庆熠日转过身冷瞠玉人儿,淡淡言道:“至于你,也用不着多事。身为一品官夫人,毋需做这种奴才活儿,我不想让人知道了,转过头来说我凌虐你!”

    “怎么会呢?”玉绯雪急切争辩,那双冻得白如纯璧雕成的纤手,始终没有放下。“这一切都是我自愿的!伺候夫婿是应该,谁会说话?”

    庆熠不多言,迳自攫起她手上快结冰的白绢巾,在她还来不及欣喜的一瞬间,又冷冷转手抛回水盆。“咏孤斋是我独自使用的地方,我会在这儿办公、看书、练武,也会常在这儿进膳,往后没有我允许,你不准随意进来。”

    玉绯雪瞠着杏眸,愕愕地听闻成婚不及一日的夫君对她下达“驱逐令”,语调冷淡如斯,顷刻就在两人间落下一道不可跨越的鸿沟。

    “可…可如果我要给你送个什么呢?”她努力寻求转圜的馀地“我或许帮你送些点心、衣服…”

    “府里没奴才了吗?你是一品大员正堂妻,那些拉杂事用不着、也不许你做!”他立刻驳回她的心意。“玉小姐,你我都清楚,这段姻缘是错配。我想娶的不是你,正如你想嫁的不是我,现在却无奈要同处一屋檐下,尽量少见面对彼此都比较好,不是吗?”

    一段不算短的话语,玉绯雪只听见了一句——

    他,客气又礼貌地告诉她,他不想娶她!

    感觉心向被狠狠扎刺的同时,她忍不住颤声问出:“为什么…你为什么要拒我于千里之外?”彷佛她身染了什么无可救药的传染病似的!

    “一是我心另有所属,另一个原因…我想你自己应该明白才是。”望着她水光泫泫的秋瞳,庆熠不觉放轻声音低语。

    这话送入玉绯雪耳内,让她脸儿瞬时惨白!

    “原来如此…我懂了。”原来从起跑开始她就摔得一塌胡涂,完全没有取胜的可能!

    一颗心活活惨遭残戮,她也无话可说,只能哽咽无力地带着晶泪,垂下香首。

    压下轻微的揪心感,庆熠轻巧翻身跃入长廊,取饼贴身随侍送上的毛巾,一面交代“安吉子,我等会儿要进宫,你留下甭跟了,领着夫人上厅去,让管事召集大伙儿一齐见过夫人。午后就由你驾车,送夫人去王府拜见王爷、福晋。”

    “喳。”安吉子受命,又问:“是不是要在王府等您下朝,一同回来呢?”

    “不了,我今天不打算回去。”一想到要为这桩尴尬的姻缘回府面见父母听训,他就浑身不自在。“还有,记住,往后夫人一样不许进咏孤斋来。”语

    毕,勉力忽视泪盈眼眶的玉人儿,他昂伟身形即快速离去,转瞬隐没在长廊转角。

    ××××××××××××

    憋着眼泪出了咏孤斋,玉绯雪快速走回新房,落紧门闩。

    坐上床畔脱去绣鞋,她稍稍撩起裙子看着自己的脚,眼泪滴滴晶莹成串,放纵奔落。

    丈夫另有喜爱的对象,使她愕然;而他未特别言明的第二个理由,更是教她痛彻心扉!

    是的,她没有缠足。

    她的脚是自由长大的“天足”——这便是为什么她身为学士千金,品貌皆为上上品,姻缘却踟蹰至今的原因,也是她最经不起别人踩的痛脚。

    当时汉族妇女只要家境尚可,几乎都缠有三寸金莲;尽管那是自戕,一生的痛苦折磨,但玉足的小巧与否却是女子将来在夫家地位的取决标准!因此再怎么磨难,为了让女儿未来能够得到夫婿疼宠,姑娘们的母亲仍旧咬牙狠心,幼年便将她们折断足骨包裹起,养成寸步难行的金莲小脚。

    玉学士夫人在儿子知躬出世后,因产后调养不当而死,从此没人为绯雪打算这些,她不知不觉地自然成长,直到了解莲足的重要时,已经来不及了。玉大学士心知女儿恐怕难有好归宿,舍不得她出嫁受夫家苦,拖到十九岁都成个老姑娘了,仍不知如何是好。若非天降婚旨,她大抵就要如同含苞无人折的花朵,空等过绽放、盛开,直到枯萎凋谢仍无人知。

    比起缠脚女人的残缺,她的健全反成了悲哀。她恨世俗见识短浅,心酸母亲早死离弃,否则她不需要忍受这般苦楚…

    据知,满族妇女并不缠足,她以为夫婿不会介意,谁知…

    没有裹脚,她并无不对之处;但为了这双天足,她这一生大抵是注定完了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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