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火_第二章 首页

字体:      护眼 关灯

上一页 目录 下一页

   第二章 (第4/5页)

悄地熄灭。

    他都忘了,就连翟庆都变得那么苍老,时光怎可能放过其他人?廿年了,记忆中的呼兰公主也早已不存于世,如今,她可能身为人母儿孙满堂,或是早已死去投胎转世为人…她不可能在这儿的。

    在他心中,呼兰公主永远都是人人搁在掌心中呵疼的女子,尊贵如娇兰的她,一颦一笑、举手投足,优雅惑人,不似眼前这个披散着发身着一袭孝衣,脸上更不会出现惊慌急切的神情,这个女人,不是她,即使她们的长相是如此相似。

    她来迟了。

    一举一动都遭殒星看在眼底的震玉,浑然不觉地直往前行,努力在寸步难行的人群里挣扎前进,越是走,越是心急,因为行刑的鼓声已然擂起,这令她身上冷汗汇流成河。

    聆听轰耳欲裂的刑鼓,一声敲得比一声急,一声比一声摧人命,她更是心惊神骇地奋力推开站立在前头围观的人群,拼命想让自己挤进法场内去阻止这一切,然而就在凌迟着她心房的重重擂鼓声过后,是一片尖锐至耳鼓都会有如针扎般疼痛的静肃,人声止息了,就连风儿,似乎也不忍再度吹起。

    到底,她还是慢了一步。

    “斩!”主刑的翟庆扬手扔下斩立决的令牌,朝刑台上放声一喝。

    刹那间,闪映着日辉的巨刀光影烁烁,刀影横空而过,刀风整齐地嘶划过静谧的法场,紧接着而来的,有颈骨断裂的清脆声、有血液嘶嘶飞窜的血啸声、有被捆绑的人犯在首级坠落后,躯体顿然逐一向前伏倒的闷钝声,以及,观刑人们震撼汹涌的鼓噪叫好声。

    滴滴涓血,顺着锐利的刀锋凝滴滑落,自尸首上汨汨流出的液体血流成渠,艳红刺目的鲜血霎时淌遍了整座刑台,同时,也将震玉淹没在这片血海里。

    “不…”望着刑台上身首异处的亲人们,震玉整个心都被撕裂了,她狂乱地朝天放声大喊,但她凄厉欲绝的呐喊声,却被观刑的人们,那一声声欢畅叫好的快意喊声给掩盖而过。

    血腥的气味在空气中无处不在地飘散,人人都因这场杀戳而染红了双目,脸上的神情异常兴奋,在人们饮血畅快之余,所谓的是非真相,委屈冤祸,无人理会,更无人有心去理清辩解此中来龙去脉,只因在这场以鲜血腥染而成法场中,种种拘束礼德都已被沉淀至黑暗里,他们只是参与血光狂宴的一员,他们只是想追求刺激贪得一份痛快的参与者。

    相形之下,即使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,用力得都快将肺腑心肝都掏吼出来的震玉,她那心碎欲绝的惊叫,不过是沧海一栗,渺小微弱得…没有人能够听见。

    不,还是有人听见了,只是他不是人,他是见了她一面后,就茫茫不知地紧紧尾随在她身后的殒星。

    殒星张大了黑眸,出神地怔望着她那张痛不欲生的面容,她那份如遭烙印般的难言苦痛,仿佛骨血连心一般,深深地牵动他,漫天黑压压的幽幕忽地朝他罩了下来,一种令他害怕的感觉,震栗刺骨地扶摇而上,电光火石间,他那总是遗漏了许多记忆的空旷脑海,在那一刻,忽地渺渺晃过了许多人影。

    男人的脸‘人的脸、孩童惊惧的脸、血泊中一双双因不甘而瞪大眼瞳、当高横划过天际的一道道白色身影…种种忆不明记不清的光景有如怒潮,穷凶恶极地一涌而至,那一张张压贴在他眼眶上的面孔,大军压境似的掏挖着他紧锁着的记忆之门,蛮横闯入他的眼里、心底,逼他去看、迫他去想…

    币映在眼中数也数不清的面庞中,他认出了一人,他看见那张曾令他朝思暮念的娇容,他看见,一身雪白素衣的呼兰公主高站在城楼上,幽幽地调开了望向他的视线极目远方,而后,含恨地闭上双目,往下一跃…

    “你不要死!”在殒星回过神来时,他已竭力嘶吼而出,伸手欲拦住眼前的幻象。

    身旁周遭的众人都没有注意到殒星的异样,他们都皆全神贯注地将目光放在刑台上的景况上。就在那时,震玉趁着在刑场唯持秩序的官兵们忙于阻拦躁动的人群们,奋力自人群中脱逃出来,直往法场里头闯去。

    在众人的惊呼声中,震玉疯狂地冲向刑台,奋不顾身的脚步才止顿住,一颗带血的人头,滚落至她的脚边。

    是二娘的脸。

    “二娘…”她缓缓蹲跪在地,颤抖地伸出双手,将已闭目合眼的震夫人拾起捧至胸前。

    血犹未干,她多么希望,只要她小心地将二娘的尸首拾缀、细心地缝补,这样二娘就能再度睁开双眼告诉她,一切都只是空梦一场,二娘便会像小时候一样,再度拍哄着惊寤的她再度入睡,可现下这份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痛,正如二娘沁流出的血水般,点点滴滴淌落在她的怀中,如细针一缕一缕地刺出一片血绣,刺得她的心房血rou模糊千疮百孔。

    哀恸无声流窜过她的四肢百骸,如盛夜里的野火,正飞快地蔓延,震玉凄怆地往旁一望,另一张思念的脸庞,静静地搁落在她的脚边。

    “弟弟…”她将它兜拢过来,哽咽得几乎失声“我是姊姊啊,姊姊回来了…”

    那张惊恐的小脸上,口犹半张、双目未合,她抖索地伸手为他合上眼,心疼得四分五裂不能聚全。他还那么小,什么都还不知道,他还没体会过人生、没经历过爱恨嗔痴,他只是个不满七岁的孩子啊。

    “还给我…”极度悲怆之余,她抱着带血的头颅,半疯狂地嘶哮“把他们还给我!”

    因她的悲痛,殒星深深地被撼动了。

    只因为,那种哀恸更胜心死的痛楚,他似乎也曾经有过。

    “大胆刁民,竟敢擅闯法场?”然而翟庆洪亮的震喝声却打散他的记忆,令他速速转首,准确地找到他此番来到人世的目标。

    “相爷。”监斩之一的提督拱手小声地说出他的推测“那个女人…可能是震家的漏网之鱼。”

    “漏网之鱼?”翟庆的心漏跳了一拍,心虚悄悄地掩上他的脸庞“震玉?”场中披散着发,面容被血濡湿而看不清的女人,真的是她?他不清楚,只因他从没见过她长得是什么模样。

    “应该是。”提督带着一丝狡笑“相爷,别忘了,斩草,还需除根。”如此自投罗网,正好省去了他们一番力气。

    “抓住她!”翟庆随即反应过来,扬手指示“连她一并送上刑台!”

    一涌而上的刑卒们,手上还拎着行刑的长刀,与戒卫的大批的官兵们,凶猛地上前想拉起紧抱着人头的她上刑台,然而两眼如盲、看不清
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

上一页 目录 下一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