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9章说缺条腿 (第2/2页)

住你眼前的一切，记住我现在的样子，不管在你脑中曾经留下过什么样的画面，不管它有多惨烈，有多痛苦，它的终点都是此刻的mama。

    不管任何时候你想要了结自己，终点就是此刻的mama。你记住只要你不在了，终点就是此刻的mama！”

    我跪坐在地上，抬着头目不转睛的和她对视着，渐渐画面就变的模糊不堪，我下意识举起手背，擦了下眼睛。画面再清晰时，mama原本决意的表情依然变得极其温柔，眼神里散发的都是救赎的光芒。

    “mama…我找到你了…”…那个一切都还很淳朴的小镇里，mama刚收拾完家务，然后又端着盆来到院子里，借着一盏昏暗的灯，搓洗的着今天的衣服。

    我费力的搬起小板凳，放在她的一旁，老老实实的坐在她的身旁。伸出手放进盆中，学着她的样子，揉搓着一只袜子。

    从我能记住什么开始，生命里唯一的存在就是眼前的mama，她很漂亮，笑起来有梨涡，说话的声音像是唱歌，她很善良，会帮助邻居的老奶奶缝衣服，早起的时候会给路过的环卫工人倒热水。

    她很温柔，会一个晚上都抱着我睡，会给我念许多有趣的故事。她竖着高高的马尾辫，穿着淡蓝色格子衬衫，看上去像是那些去学校念书的大jiejie。

    而真当那些念书的大jiejie们从门口经过时，mama又会显得很难过。她总会停下手里的动作，站在原地，一直看着她们走远到消失不见。

    这时候，我总会跑过去抱着她的腿，用脸去蹭她。她便会蹲下身，然后轻轻捏我的脸，随后露出甜美的笑容来，每当到了晚上，我会装作害怕哭闹不止，用不了多久她就会匆匆忙忙从隔壁跑过来，然后抱着我睡上一整夜。

    我其实一点都不害怕，相反我喜欢黑夜，因为黑夜总是很安静，但是我更喜欢mama。我知道mama会害怕，每当爸爸在家的晚上，她都会很紧张，很不安。

    所以我讨厌爸爸，因为他会让mama害怕，虽然爸爸很喜欢我，但是他不应该让mama害怕，他应该要更喜欢mama。可惜，没有人比我更喜欢mama。

    到后来爸爸和mama说，等我长大了再分开睡吧。我没说话，只是用力点头，但我心里想的是，等我长大了，我也要和mama睡，因为mama喜欢和我睡，而mama也没说什么。

    但我知道她其实心里很高兴，因为晚上睡觉的时候她一直微笑着亲我的脸，弄的我痒痒的。我和mama，只有有人笑了，另一人就会忍不住笑起来，只要有人哭了，另一人就会忍不住想哭。mama每晚抱着我睡的时候都会讲一个故事。她给我讲狼来了的故事，告诉我不能撒谎。给我讲孔融让梨，告诉我要尊老爱幼。

    给我讲铁杵磨针，告诉我要持之以恒。给我讲凿壁偷光，告诉我要勤学修身。她教我背唐诗，教我算术，mama什么都会，她是最完美的。镇上放露天电影，好多人都去看，爸爸去了外地，mama自己带着我去，人好多，我看不到，mama就全程抱着我。

    电影演的内容我看不懂，只是学会了一个新词“我爱你！”晚上睡觉的时候，我问mama，什么是爱啊？mama搂着我，伸开五指，插进我的发间，从我的后脑勺顺着头皮一直挠到前额，酥酥麻麻的好舒服。

    “爱，就是喜欢一个人或者一样东西到了很深的程度，你会想一直和他在一起，只要看到他就会觉得满足而幸福。”我似懂非懂。

    只是扑进她的怀里扬起头“mama，我爱你！”mama听完睁大了双眼看着我，她的嘴唇一直用力抿着，直到最后才露出了灿烂的微笑，可于此用时她却哭了。

    我不知所以，伸手擦去了她的眼泪。她低头，用自己的额头顶着我的额头，轻声说道“风远，mama也爱你！”那天晚上mama把我抱的好紧，原来这就是爱。

    过年的时候，爸爸天天都有酒局，我和mama自己待在家里，她让人在门口的大树下给我做了一个秋千，常常带着我玩一个下午。

    荡秋千很好玩，像是要飞起来一样，可我更喜欢看mama玩，她坐在秋千上就像一只花蝴蝶，漂亮的我都舍不得看别的地方。

    后来邻居的大娘大婶们找到mama，说她们缺条腿，我看了半天也没看到到底是谁缺腿。mama推辞了半天，最后还是被她们拉到了隔壁家。我站在mama旁边，看着mama和另外三个人坐在一起搭积木，晚上mama才告诉我，他们在打麻将。

    mama说她不会，可那几个大婶非拖着她一起玩。我的个子太小看不见，mama就把我抱在她的腿上，一边玩一边和我说话。我仰着头看着mama，每次轮到她摸积木的时候她都会想一会才丢出去一个。我看不懂，也不觉得有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