欢喜冤家[明]_第24章结发之恩已报 首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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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第24章结发之恩已报 (第2/2页)

穿衣拜别。两个儿子,送娘到了陈家方转。

    闲话休提,且说又是十年光景,那潘玉夫妻双双眉寿。犹氏年已四十岁了,潘槐娶妻,生了两个子。潘杨娶妻,也生一男一女。陈彩长子十八岁了,娶媳妇也生一孙。次子十七岁,方才娶,这犹氏虽止得四十岁,倒是满眼儿孙的了。

    陈彩见生子生孙,道:“我不求金玉重重富,但愿儿孙个个贤。”一日天暑,夫妻二人就在水阁上铺床避暑。

    看了那荷花内,鸳鸯交颈相戏,陈彩指与犹氏看道:“好似我和你一般,”犹氏笑曰:“我和你好好儿坐在此间。”陈彩见说,知犹氏情动,扯了他往榻上云雨起来。

    那犹氏被陈彩这色鬼日日迷恋,便不管日夜,一空便来,故此再不推辞。夫妻二人,实是恩爱。弄了一会,方才住手。且一阵凤来,雨随后至,一阵阵落个不住。正是:最怜燕乳,梁间语是无粮。不省蛙鸣,草下诉何私事。须臾云收雨散。

    夫妻二人又看看荷花池内那鸳鸯戏水。陈彩笑曰:“我们如今不像他了。”犹氏一笑,取了一技轻竹,把鸳鸯一打,各自飞开。

    陈彩曰:“你不闻:休将金棒打鸳鸯,打得鸳鸯水底藏。好似人间夫与妇,一时惊散也心伤。”犹氏把竹往水面打了一下道:“难道我打水,你也有诗讲。”陈彩道:“也有:谁把琅玕杖碧流,一声声破楚天秋。

    千层细狼开还合,万粒明珠散复收。红蓼滩头惊宿鸟,白萍渡口骇眠鸥。料应此处无鱼钓,卷却丝纶别下钩。”

    犹氏说:“你原来会做诗,待我再试你一首。”犹氏往池中一看,一个青蛙浮在水面。犹氏将竹照蛙头上一下,那蛙下水,顷刻又浮水上来。

    犹氏又一下,打得重了些,登时四脚朝天,死了,一个白肚皮朝着天。犹氏笑曰:“这死青蛙难道也有诗?”陈彩道:“闵诗有云:蛙翻白出阔,蚓死紫之长。岂不是诗?”犹氏笑曰:“这诗我却解不出。”

    陈彩道:“哪闵呆见一青蛙死了水上,白肚朝天,四足向道,分明像个白的出字,道只是阔些,故云蛙翻白出阔。又见一蚯蚓死于阶下,色紫而曲。他说犹如一个紫的之字一般,只是略长些,故曰蚓死紫之长。”

    犹氏笑道:“这是别人的诗,作不得你的。故我偏要你自做一首,试你学问。”陈彩想着青蛙被犹氏打死,浑似十八年前,打死潘璘模样无二,向了犹氏说:“你要我做诗不打紧,恐你怨我,故怎敢做。”犹氏笑道:“本是没有想头罢了。

    我与你十八年夫妻,情投意合,几曾有半句怨言。如今恨不得一口水吞你在肚里,两人并做一人方好,还说个怨字。便是天大的事,也看儿孙之面便丢开了,还这般说。”陈彩见他如此一番说话,想料然不怪我的,实时提起笔来,写道:

    当年一见貌如花,便欲谋伊到我家。即与潘生糖伴蜜,金银出入锦添花。双双共往瓜州去,刻刻单怀谋害他。西关渡口推下水,几棒当头竟似蛙。犹氏道:“西关渡口,乃前夫死的地方。你敢是用此计谋他?”陈彩笑道:“却不道怎的。”

    犹氏道:“你原来用计谋死他,方能娶我。这也是你爱我,方使其然。”将诗儿折好了,放入袖里,往外边便走。陈彩说:“地上湿渌渌的,那里去?”犹氏说:“我为你也有一段用心处,我去拿来你看,方见我心。”

    陈彩说:“且慢着,何苦这般湿地上走。”犹氏大步走出了大门,喊叫:“陈彩谋我丈夫性命,娶我为妾,方才写出亲笔情由,潘家儿子快来!”潘槐、潘杨听见是母亲叫响,一见没命的跑将过来,哄了众百姓聚看。

    犹氏一五一十说了一遍,陈彩两个儿子、两房媳妇,来扯犹氏进门,陈彩亦出来扯。潘槐、潘杨把陈彩便打。犹氏道:“不可打,此乃杀父之仇,不共戴天!随我往州内告来。”

    众邻女那劝得住,恰好州官坐轿进衙门来。犹氏母子叫屈,州官魏爷分付带进来。犹氏将陈彩八句蛙诗,把十八年前情由诉上。州官大怒,登时把陈彩拿到,无半语推辞,一一招认。魏爷把陈彩重责三十板,立拟典刑,实时申文上司。

    犹氏并二子槐、杨,讨保候解两院。是日,州衙前看者,何止数千人。皆言:此妇原在潘家贫苦,绩麻度日。

    今在陈家有万金巨富,驱奴使婢,先作妾而后作正,已是十八年了,生子生孙,恩情已笃。今竟呈之公庭,必令偿前夫之命,真可谓女流中节侠,行出乎流俗者也。

    过了月余,两院到案已毕,将陈彩明正典刑已定。彩托禁子叫犹氏并二子到狱中嘱付。犹氏不肯去见,只使二子往见之。彩嘱二子传命曰:“我偿潘璘之命已定矣。你母怨已酬,结发之恩已报,何惜见我一面。我有后事,欲以付托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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