浮水恋_第四章 首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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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第四章 (第4/4页)

又气、又羞。想反击她们几句,才发现自己脑海中负面意义的词汇贫瘠得可怜。

    原来世界上最脏最邪秽,不是别的,是人脑子里兜转不停的思想。

    紫素气她们损人不留余地,半点没有依据。她们损是损丁岩,可听不出有哪一句直指丁岩的错处;她们这根本是看人不顺眼,欲加之罪、何患无辞!

    而她的羞,是替她们羞,痴长了一把年纪,思想举措竟如此可笑!

    然而,她更感觉痛,心里的痛、身体的痛。

    不晓得丁岩知不知道他正抓得她发疼?

    不,他当然不会知道!他的无穷力道不是为了压抑心里的羞愤、被侮蔑的痛苦,而是更深一层的;他是个即将溺毙的人,出于求生意志,正紧紧地攀住她这浮流水面的木桩。

    她不能抽手放开他!紫素霎时顿悟。如果她弃之不理,那就是夺走他的求生意志,逼着他去死。不,她要守护他;守着自己喜欢的人!

    紫素伸起另一只手,掌心重重地、稳稳地覆握在丁岩手上。

    丁岩猛然一震,反手扣住她水掐似的柔嫩掌心。他找到了、抓到了,长久以来一直想触及的真实感,一份被支持、被了解、被关怀、被在乎的贴心感受!

    他一直都知道自己是异常在乎紫素的,说恋慕只怕不足以形容。可是,他从来没有过像这一刻的感觉,几乎要被汹涌猛烈的滚滚爱潮淹没。

    他爱紫素;原来情根早已深种,原来他爱紫素!

    丁琴丝与丁匀丝见他们这举动,当下重哼一声;扭腰摆臀地朝丁岩的母亲走去。才几秒而已,两人就换了张和蔼可亲的脸。

    "桂丝,跟大姐二姐回家吧…"

    "爸跟妈下礼拜庆祝五十周年结婚纪念,你怎好不回去恭贺两位老人家…"

    "搬回家住吧。瞧瞧这里,又脏又破烂,你是金枝玉叶呀,怎能受这种苦…"

    "你任性了二十几年,也够了吧?来,听大姐的话,我们走…"

    说着说着,丁匀丝就要扯着丁别丝走;丁琴丝一个卖弄的手势,一辆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劳斯莱斯就挤进这条小巷弄里。

    丁别丝什么也没看进眼里,任她们唱大戏似地在眼前卖弄,她的眼神还是定焦在远方。

    "走!"丁匀丝把她往劳斯莱斯推。

    驾驶座下来两个穿着高级制服的司机,一起使力拉。"三小姐,请!"

    丁别丝这才有如大梦初醒。"放开我、放开我!"她挥动双手挣扎着,坚不屈从。

    "桂丝,听话!"丁匀丝转头严厉一喝。

    "不走,我不走,死都不回去!"丁别丝凄怆的喊叫声直逼云霄、直抵丁岩与紫素的内心,好凄厉、好哀凉,教人鼻酸,更教人被当头劈得动弹不得。"我要在这里等霍齐回来,他知道我在这里。要是我走了,他要上哪里找我?"

    "你这神经病!"丁匀丝的和蔼面具铿然破裂,像疯子似地指着丁别丝痛骂:"霍齐不会回来找你,他不知在世界哪个角落玩疯了!他真心爱过你吗?没有、没有!他爱的是那个得不到手的黎家女人,你别因为跟他睡了一夜、帮他生了个小杂种,就以为他会回心转意,世界上没那么简单的事。给我带走!"

    丁别丝不停抵抗。而司机们敬她是从前丁家最受宠的小女儿,也不敢使蛮抓她。

    "我知道霍齐会回来找我的,我知道!我要在这里等他回来。"

    丁别丝一心要等霍齐回来的模样,让急躁的丁匀丝厌了。若真架她回丁家别墅,她大概也会疯疯癫癫地乱吵乱闹吧?她可以只顾活在自己的世界里,以霍齐为念,可其他人还要平平顺顺过日子呢!

    "放开她!"丁匀丝不情不愿地喝道。

    丁别丝惊魂末定地站稳,随即伸手摸摸脸、摸摸发髻。"糟了,头发乱了,我要回房梳整梳整,霍齐一定不喜欢仪容不整的女人。"说罢,她便勿匆跑过丁岩与紫素的身边,冲进楼房去。

    随即,一片波诡云谲的寂静。

    紫素几乎被丁岩母亲那近乎疯狂的举措压得喘不过气来。

    好沉重…一个为爱而生、为爱而活的女人,满心满眼唯有那个男人,什么都不要、什么都不顾了。但她怎么可以这样?她可以不要世间的一切,可她怎么可以对自己与心爱之人的结晶,丁岩视若无睹呢?

    丁匀丝腰杆直得像要往后折断。她挟带着万千气势逼近紫素,严厉地道:"不管你是谁,我相信你都已经看到了。一个女人爱错男人的代价,就是像我meimei一样痴疯癫傻几十年,还自以为只要等待,终究会得到那个男人。"

    "你…"紫素不知道她到底想对她灌输些什么,又为何要针对她。

    "不要在我好心教导你的时候插嘴!"丁匀丝傲慢地命令道,然后憎恶地瞪着紫素身后的丁岩。"我们一家都恨霍齐。他不爱桂丝,却玷污她,然后拍拍屁股一定了之,让她一辈子像个大白痴似地等着他回来。"

    "你不必告诉我这些,我是在乎丁岩,但我不关心上一代的…"紫素益发不明白。

    "没有人要你关心,我只是要你知道爱错男人的下场…"丁匀丝的话又重又猛地敲击过来。"而你身边,刚好就站着一个会让你错的男人!"

    紫素不以为然,深深地不以为然。"丁岩才不是会让我错爱的男人!"

    "哦,是吗?"丁匀丝讥讽地勾起唇角,"小女孩,你若不信,咱们何不等着瞧?"

    "我当然不…"紫素正要反驳到底的时候,突然发现掌心、手臂一凉。先抽手、先放弃浮木、自甘沉溺的人,竟是丁岩!

    紫素忘了丁匀丝、丁琴丝是怎么离开的,也许是哈哈大笑地扬长而去吧?她不晓得。她也不清楚那辆夸张气派的劳斯莱斯怎么开出小巷弄?太阳什么时候下山了?彩霞什么时候浮天了?

    不晓得,不在意,她完全设注意到。

    她只有一种感觉:好冷、好冷棗被丁岩握着抓着的手臂手心,本来像被火焰炙着一样热;一旦他放手,冷得更快,莫名寒气从那些部位一点一滴地侵入她心脉,通她发颤。

    有种预感,万般不祥的:从此以后,丁岩将与她更疏远了,比不相识还陌生、比不相知更遥远。她将失去他!

    默立许久之后,丁岩暗哑的嗓音初步证实了她的预感。

    "我今天不方便拿东西给你看。"他的言语态度,陌生得好像彼此是不同时空的人。"改天,好吗?"

    澳天是哪一天?那一天真的会来吗?

    望着丁岩阴鸷不开的表情,黎紫素…不敢期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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